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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彭文斌创作的长篇报告文学《绽放》——“红土圣地脱贫大决战”丛书之一正式和读者见面。全书共14篇、22万字，深情书写了15位牺牲在脱贫攻坚一线的扶贫干部，谱写了一首首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
对他来说，创作的过程正是为脱贫攻坚英雄“塑像立传”的过程，更让读者得以穿越时空，与英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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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为新时代一群可爱的人写作，我因此胸襟为之一阔”
“我从没流过如此之多的泪水。”彭文斌这样描述创作感受。
在50多天的时间里，他利用节假日“见缝插针”，奔赴修水、瑞金、横峰、余干、吉水等10个县(区)，采访了近200人。白天探访扶贫干部工作的帮扶点，与村民促膝长谈，真诚地去还原、记录；夜晚常常是埋头写稿到深夜，与那些逝去的英雄相见于文字。
2020年底刚接到创作《绽放》的任务时，他却有点犹豫、忐忑，“心中没谱，因为时间紧，几个月内须完成，自己手头的本职工作如同乱麻。”
为何又决定接下这项任务？彭文斌解释，“一个人、一个作者都要有温度，有情怀。”像脱贫攻坚这样划时代的伟大战役，作家首先应该在场。他应该既是一个参与者、发现者，同时也是一个记录者。
尤其是在一次座谈会上，彭文斌听到江西省扶贫办的一位同志介绍说，在脱贫攻坚的过程中，全省一共失去了60多位优秀的扶贫干部，《绽放》里的英雄，只是其中的代表。他一时震撼了，“忽然间，一种使命感仿佛铁流出炉，我要用笔为这些英雄‘塑像立传’，让他们在文字里‘复活’。”
在《绽放》中，彭文斌再现了一批“以生命担使命，以热血铸忠魂”的“脊梁”式人物。程扶摇、樊贞子、吴应谱、万学贤、李桂芳、胡学发……这些冲锋陷阵的英雄，将自己的热血、青春和生命，奉献给赣鄱大地，倒在了江西这片热土上。
“面对脱贫攻坚、乡村振兴这样的国家大考时，该做出怎样的抉择，该交出怎样的答卷，该以怎样的角色示人，《绽放》里的英雄们已经做出了回答。”彭文斌动情地说道，“能为新时代一群可爱的人写作，是我的无上光荣，我因此胸襟为之一阔。”身为作家，要让文字中传递出土地的呼吸和时代的脉动，这既是责任，也是一份使命。
▲彭文斌（左二）深入扶贫干部驻村点采访（受访者供图）
朴实见风流，瞬间即永恒
作为一部反映脱贫攻坚题材的主题作品，《绽放》没有落入寻常窠臼，相反，彭文斌以大地为母体，写大地上的个体，将无数人的奋斗和幸福融入伟大事业之中，让读者不仅可以触摸到脱贫攻坚的第一现场，更可以感受到当代人是如何去创造历史的。
“郎中书记”谢仕发一边“背着药箱，奔走在故乡的土地上”，一边领着父老乡亲修路、建房。“好人”廖德熙放弃退休前的安逸生活，主动请缨到深山扶贫，白天带着工作队进村入户，晚上挑灯夜谈，宣传奖励补助政策。肖新泉用“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为罗田“代言”，陪孤寡老人聊天，送留守儿童上下学……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他们像亲人、像朋友，而非什么英雄人物。只是，每一点每一滴，如同珠贝，当初不起眼，一旦串联起来，便熠熠生辉。
每个小人物，都是伟大时代的奋进者和创造者，今天，仍然需要他们投身、奉献这个伟大的时代。
在具体的扶贫工作落实上，彭文斌没有用大段的行文去聚焦政策和口号，而是落笔在细节。在《畲乡杜鹃红》里，李桂芳先是摸清村里的情况，了解实际困难，帮贫困户买家电、装修房子、安排工作，“捂热乎了老乡们的心”之后开始着手解决村里的发展问题，引入“千亩药材”，成立养殖基地，发展果业种植经济……这些真正用亲身行动为村里人带来的“实惠”，是根据她亲自调查、用心了解后推出的切合实际的产业，将一个女扶贫干部的诚意与努力刻画得跃然纸上。
危急时刻，他们更是义无反顾、挺身而出。2017年6月，还在挑灯夜战的程扶摇接到杭口镇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发山洪了，赶快回来，疏散群众！”程扶摇立即冒着暴雨，开车赶往双井村疏散群众。途中，山洪呼啸卷来，瞬间将他连人带车吞没。28岁的年轻生命永远消失在修河水中。
2020年2月，新冠疫情形势严峻，吉水县扶贫办干部彭午林一边投身防疫工作，一边开展扶贫工作，最终积劳成疾，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在脱贫攻坚的战场上，一张张坚毅的面孔、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崇山峻岭，定格在田间地头，定格在贫困户心中！
写《好人廖德熙》时，彭文斌如实记录下采访时所见的一幕：瑞金市冈面乡渡头村85岁的张件秀老人拄着拐杖，蹒跚地走进卧室，先用右手摸摸冰箱，再走到挂衣柜边，用脸贴了贴，然后，转身看着大家，冰箱和挂衣柜都是瑞金市国税局驻渡头村第一书记廖德熙生前给老人购买的。
樊贞子牺牲后，曾经的同学给她留言：“我想告诉你，有你在的地方，都是风景，你永远在我们心中。”
把所有的心装进心里，把所有的爱握在手里，他们是那样的人。
青山埋忠骨，绿水祭英灵。斯人已逝，但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丰碑和坚实大地上，他们的故事，在山谷、在老百姓心间，久久回响……
▲各个版本的《绽放》
“他们胸怀‘不负人民’的大爱，也不乏‘执子之手’的儿女情长”
在政治性主题较强的作品下，写作者一旦处理不好，作品即容易流为形式化的歌功颂德，而减弱了文学本身的意义。《绽放》的创作，则建立在彭文斌深入采访的基础之上，他笔下的先进人物都被倾注了真实生活底色，以有温度的人物去平衡大主题的严肃。“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在《山魂》里，彭文斌花了大量笔墨描写吴应谱和樊贞子的爱情。彭文斌解释，两人在扶贫工作中相知相识，他们的恋爱过程实际上就伴随着扶贫的过程。书中有这样一个细节：两人第一次见面前，樊贞子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梳洗打扮，一向“随和”的她在理发店里变得特别“苛刻”，不停地要求理发师改变发型……三两句话就写出了小儿女的情态。
在吴应谱的遗物中有一本爱情纪念册，那是樊贞子送给他的结婚礼物。这是一个恋爱中小女生的细腻心思，也成为两人爱情的见证：“吴先生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帅”，樊贞子将偷拍丈夫加班的照片贴在他们的爱情纪念册上，旁边写着：“陪你加班的每一个夜晚，看着你认真的模样，越发爱你……”
“他们虽然很艰苦，但是他们为什么觉得甜？因为有爱情在滋润，因为在互相扶持，他们比翼双飞的天空是乡亲，连理枝下的泥土是家园。”彭文斌通过具有地方特色的故事和日常生活的描写来推动、凸显他们在新时期乡村环境中的蜕变与成长。
在这部扶贫作品中，文本的温度在这些接地气的片段里呼之欲出：初为人父的程扶摇在诗歌中饱含深情地写道：“那一年/他成了父亲/却幸福得像个孩子。”“实在是没有时间。”这是彭午林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然而哪怕回家再晚，彭午林每次都要轻轻地在小女儿的脸上亲吻一下；冷天时，一早烧好炭火，不让老母亲受寒。在父母眼里，万学贤是个名副其实的孝子，再忙也会找时间帮父母做饭、陪父母聊聊天……家长里短和所描摹之处，尽是人之常情。
“这些扶贫干部既胸怀‘不负人民’的大爱，也不乏‘执子之手’的儿女情长。”彭文斌如是说道。“复活”英雄的过程中，他自身收获了哲理思考：“每个人的一生应该拥有三条河流，第一条是地理意义上的河流，它让我们记住了故乡；第二条是时间河流，它让我们懂得了生老病死、珍惜和回望；第三条则是心灵河流，它让我们保持黑暗中的真实、善美和伟岸。”
◆记者手记
“每一棵草、每一根木头都是真实的。”彭文斌曾在采访中说道。在写《绽放》一书时，他充分融合了讲故事的技巧、诗歌的抒情性和报告文学的在场性，不仅构建了一个个有血有肉且充满人情味的典型人物形象，也写出了乡村农耕社会的日常：山的青翠、草木的清香和昆虫的小曲，还有清晨断断续续的棒槌声、黄昏袅袅缥缈的炊烟……扶贫干部奔走的画面以及脱贫后的美丽山村在书中交相呈现。
“在生我养我的风土中观察、凝视人类，乃是最为切实的把握方法。”像山崎丰子说的那样，写作30余年，彭文斌始终深耕现实主义题材，关注着江西这块土地上群众的生存状态与精神追求，用不断深入的地域书写描绘斑斓文学地图，有烟火，也有诗意。
《绽放》的出版，似是完成，又似是开始，当这些平凡的生命归还世界，他们曾经耕耘的土地不再贫瘠，精神之花在山川绽放。
来源：江西省妇联融媒体中心·东方女报社 文/记者 田文娟 图、视频/记者 杨晨仪
编辑：杨晨仪
审核：徐景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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