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暑期日本游学团快完成报名了，其实我们起步算晚的，今年大家都在疯狂地抢占市场份额，许多机构三月就开始陆续招暑期生了。”上海趣玩亲子主理人Adeline称，暑假将至，多家国际游学机构的招生工作已经进入尾声。
随着出境游的回归，沉寂已久的国际游学再次回到大众视野。新老玩家聚集的游学赛道是何现状？前景怎样？
“报名数比之前近翻一番”
最近一段时间，曹帅常常忙碌到凌晨四五点。他带队的英国研学项目已结束报名，近期正在忙着与英国学校沟通上课与住宿事宜。由于与英国存在时差，曹帅的作息不得不“黑白颠倒”。
曹帅是新疆石河子一家英语培训机构的校长，从2016年起，学校每年夏天开办了英国游学项目。由于疫情原因，项目停摆，今年四月才重启。
英国牛津大学。 来源：Pixabay
“之前平均每年也就十五六名学生，今年是招生人数最多的一年，全国各地招到了27名学生，快翻了一番。”曹帅表示，他的宣传途径不多，主要是微信朋友圈、抖音宣传等，并没有销售人员跑市场等线下渠道。但就算如此，今年接到的咨询数量也非常多。“由于开始经营短视频的关系，今年多了成都、上海等外省市的生源。”
Adeline是今年刚入局游学的新人，此前她的公司主要提供本地遛娃的相关服务。她表示，选择在此时开设游学业务，也是看到了今年出境游的商机。“一是今年出境游恢复，办理签证较为容易，出行方便；二是积压已久的外出需求会在今年得到释放，我自己也给娃安排了暑期的游学、夏令营等活动，父母和孩子的社交需求都需要满足；三是后疫情时代，大众对于健康户外活动的需求增多，如徒步、探险，以及飞盘等新兴运动等，以这些活动为主题的夏令营也应运而生。”
日均消费两三千元
游学“学”的是啥？
在部分家长眼中，游学是短时间内让孩子增强体验、增长见识的“经验包”。
“儿子五岁时，我们和他一同参加了英国的亲子夏令营。虽然他在学校里也能说英语，但出了校门之后应用场景太少了。希望他能够通过在英语国家的生活，意识到英语是一种沟通工具，同时也激发出他对英语学习的渴望。”上海的宝妈Winnie对中新经纬说，“除此之外，我想让孩子多多地感受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地理地貌，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索心。接下来，我们还想带娃去瑞士看看。”
游学的定义是什么？国际游学机构WeTalk CMO兼大中华区总经理李柏言对中新经纬表示，游学顾名思义，即“游玩+学习”。
“其中，游玩方面完全可以通过自由行和旅行社来解决，但游学更注重‘学’的部分，比如孩子和父母在异国他乡互动的体验、对当地人文风情的体验等。学生和家长的核心需求在于让孩子开阔眼界，体验不同教育环境和文化的多元化，这点是单纯旅行无法解决的。此外，游学的一个重要作用是让孩子和家长预先了解、体验目标国家的课程和学校，家长通常比较关心海外升学的可行性。”李柏言表示。
“随着出境游的恢复，旅游人数和留学人数在迅速增加，根据我们新加坡的兄弟公司的反馈数据，往外走的人明显越来越多；很多机构和学校也在做游学项目。相信这一两年会是游学热度的窗口期。”李柏言说。
与市面上较多的中学阶段游学不同，Adeline经营的亲子游学项目主要针对2-7岁的儿童及其家长，她称，该项目较符合部分90后中产阶级的带娃理念。“部分年轻父母自身受教育程度高，并且愿意在子女身上投入。此外，他们也更希望把孩子交给更专业机构，宁愿花钱，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因此，我们希望通过提供服务来避免家长的劳碌。”
伦敦。 来源：Pexels
曹帅看来，国际游学对于小城市学生尤其重要。“小城市平时机会没有大城市多，所以暑期更应该拓宽视野，这也是许多家长选择游学的最大诉求。”他还表示，家长们的需求不仅仅是让孩子走出国门。“一些家长希望能在国外给孩子培养语言环境，增强英语学习；还有一些家庭希望培养孩子出国留学，先让孩子通过游学去了解、适应，看能不能在孩子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据曹帅介绍，除了自己运营的集中授课式游学外，还有一类游学产品基本以“游”为主，“学”的占比非常少。“它虽然名叫游学，但是实际上可能只有一天的授课时间，而其他行程虽然十分丰富，比如前往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大英博物馆等，但实际很多景点都是免费的。”曹帅称，这类游学形式看似吸引人，但成本相对较低，且由于多为走马观花式的游览，含金量并不高。“真正的成本，其实是体现在授课方面，而不是游玩。”
2018年，一篇名为《月薪三万却撑不起孩子一个暑假》的文章曾刷屏社交网络，文中家庭的暑期总花费为3.5万元，其中，仅“参加10天美国游学”一项就花了2万元，成为暑假消费的“重头戏”。如今海外游学花费几何？
曹帅称，大多14天左右的游学项目人均收费在3.8万至5万元不等，合每日2700-3600元左右；一些收费较高的机构会在饮食、住宿等硬性条件上主打差异化。李柏言亦表示，除了各国家的消费水平不同外，淡旺季的价格也会有差别。
接受中新经纬采访的家长也称，出国游学两周孩子单人花费基本在5万左右，如果再加一个家长基本上就快到10万了。
携程2019年发布的报告显示，当年暑期单次游学人均消费价格为8641元，家庭平均游学花费22000元，平台游学产品中，1000元至10000元的产品占比最多。中新经纬近日在多家旅游平台搜索发现，境外游学产品较便宜的收费数千元，而数万元的产品比比皆是。例如，携程平台销售的“泰国华欣BYSH国际学校亲子营”为期8天，单人收费3000元；“新西兰12天9晚亲子营”单人收费35720元；去哪儿旅行平台销售的“英国文化深度体验12日游”单人收费42393元。
新老机构质量参差不齐
从业者担心复购率
曹帅感受到，自从出境游恢复后，身边做研学的机构突然变多了。“我身边有一些老师也开始做游学，当地许多旅行社也在做，部分旅行社今年刚开始承接国际业务，也开始办游学。”
天眼查App数据显示，目前中国主营业务包含“游学、研学、夏令营”的企业共有1.2万余家，其中广东、山东、安徽的企业数量较多。2020年至2022年，新增游学相关企业数量呈逐年下降趋势；2023年前五个月新增企业580家，同比增长20%。
不少教育机构也在积极布局游学。公开信息显示，新东方国际游学夏令营业务于18年前开启，2020—2022年该项业务一度停滞，2023年再度开启，目前已打造上百个海外游学项目，目的地包括新西兰、丹麦、巴厘岛、法国等。学而思也积极推广中国国内游学项目，据北京学而思游学工作人员称，目前暂未开展海外留学；此外，英孚、世纪明德、新航道等多家教育培训企业也发布了暑期海外游学相关产品。
曹帅认为，开办游学的门槛并不高，一些机构也只是做到了皮毛；且许多销售游学项目的机构并没有亲自执行，而是将项目外包给其他机构，自己仅是二次销售，从中赚取差价。
由于游学、研学机构参差不齐，一些经验不够的外包团队带给家长和孩子们的体验也不佳。“带孩子参加了研学，但事实是没有研也没有学，全程都在赶进度。”四川成都的宝妈杨女士对中新经纬说，自己前不久给孩子报了一场成都本地的研学，但当初方案做得天花乱坠，实际效果大打折扣，“看得出来，承办这场研学的第三方公司经验欠缺，不仅基础设施配备不足，还为了赶进度而赶进度，全程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集合出发，去下一环节’，体验非常差。其实让家长决定买单的，不是活动环节的多少，而是质量精不精。”
“一些游学主理人，只是负责告诉客户游学产品亮点在哪里，相当于微商，靠图片文字进行销售，执行时可能只是自己带个队，具体的项目都由外包团队完成。部分家长可能了解不多，跟个老师就走了。”曹帅称，已有机构与其联系，由对方负责招生，自己的团队负责具体执行，这样的合作模式在游学领域并不少见。
Adeline也称，今年和她一样入行游学的机构非常多，并且有一部分机构只负责招揽学生，将具体执行外包出去。“市面上一些游学销售是二次销售，并不是真的自己在做。”
对于今年游学热的回归，Adeline称，可以预见到暑期游学将异常火爆，新老玩家的竞争也会进入白热化。“鉴于游学机构提供的服务内容和质量各不相同，如果和家长的预期产生差异，未来恐怕会出现复购率不理想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