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历史上,皇帝可谓是集“三权”于一身,至高无上的存在。所谓三权,就是神权、皇权、族权。正因为皇帝身份崇高,所以皇帝的形象是不容撼动的,除非是与王朝对立的反贼,否则任何人都得给皇帝足够的尊重。
也因此,在古代骂皇帝这种事是做不得的,否则,轻则砍头重则全家遭殃,十分严重。即便如此,史上敢骂皇帝的大臣还真不少,但是,大都是向方孝孺这样自己骂朱棣骂爽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家里血缘亲戚的感受,甚至连老师、弟子都搭了进去,完成空前绝后的夷十族!
不过,在明朝万历时期,皇帝不容侵犯的地位受到了撼动,“骂皇帝”竟成了常态。在明朝以前,大臣劝诫皇帝的情况比比皆是,但并没有到“训诫”的程度。万历朝的大臣们相当大胆,他们非但要教育皇帝,还要对统治者进行语言抨击。
其态度之恶劣,世所罕见,在古代社会中算是空前绝后。
“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
这句话,是右都御史漕运总督李三才指着万历皇帝的鼻子说的。放在其它朝代,敢于直言“陛下病源”的大臣,估计只有魏征包拯之流。
“谓圣体违和,欲以此自掩……天下后世,岂可欺乎?”
比起前面的御史李大人,冯从吾的奏疏更是“胆大包天”。向来只有别人“欺君”,何曾有皇帝“欺天下后世”?这段奏疏即便不是骂,但态度也是相当恶劣了。
“若真疾耶?则当以宗社为重,毋务为豫乐以为基祸;若非疾也,则当以诏旨为重,毋务以矫饰以起疑。”
许多朝代的皇帝都喜欢偷懒,万历这个庸君自不例外。按理说,皇帝偷懒装病,大臣并不会点破,但礼部主事卢红春却不惯万历这个病,直接指出皇帝是在装病,一点面子都不给。
“陛下驱率虎狼,飞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以致天灾地坼,山崩穿竭。”
万历的治国水平比较有限,所以在张居正过世后,国力不兴,各地经常会出现灾荒。值此之际,户科给事中田大益站出来臭骂了万历帝一顿,说天下苍生之所以蒙难,全都是皇帝的锅云云。
“民何负于君?而鱼肉蚕食至于此极耶!”
工科给事中王德完堪称史上最刚正的大臣之一,自古以来敢在皇帝面前直言“民贵君轻”的大臣少之又少,敢直言皇帝鱼肉百姓者更是凤毛麟角。
上述这些发人深省的训诫,放在任何朝代,换来的只能是皇帝的一句话:“来人,拉出去砍了!”没有几个皇帝能够容忍这些肺腑之言。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还只是“小意思”,不算最激烈的言辞。
前面说的那位李三才,有事没事都会站在朝堂上戳皇帝的脊梁骨。李三才骂万历的话相当有水平,他往往要列举历朝历代的无道昏君,然后拿万历皇帝与他们进行比较。其态度,俨然是现代家长在孩子面前说“别人家孩子”。
李三才言辞最激烈的地方,便是说万历“迩来乱政,不减六代之季”,甚至还骂他“天神共愤,大难将作”。可以说,如果把李三才这样的直肠子大臣放在桀纣两代,他的下场绝对能刷新“史上谏臣最惨死法”。
好在,万历皇帝虽然昏庸一点,但还是个能听进忠言的家伙。所以,李三才非但没有因为这些激烈的言辞蒙受杀身之祸,还成了朝野上下的楷模,被忠臣们拥戴入阁。
大理寺评事雒于仁,曾在朝堂上指着万历的鼻子大骂,言语间不断流传出“酗酒”“恋色”“贪财”“尚气”等字眼。说得万历皇帝面红耳赤,险些将他推出去斩了。
皇帝可谓古代最看重“身后名”的职业,所以,这些披肝沥胆的谏言势必会引发万历的怒火。以至于,万历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雒于仁撕破了脸皮,为自己进行辩解:
“雒于仁肆口妄口,说朕好酒,谁人不饮酒?若酒后弄剑,非帝王举动,那是有事。又说朕好色,但宠贵妃郑氏,朕只因郑氏勤劳,何偿有偏她。说朕贪财,朕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天下之财,皆朕之财。朕若贪张鲸之财,何不抄没了他?又说朕尚气,古云:少时戒之在色,壮时戒勇戒斗,勇即是气,朕岂不知?但人孰无气?雒于仁无端指责,必须重处。”
话说到这,可见万历皇帝已经怒火中烧,杀心极盛。好在一众大学士帮着雒于仁说话,这才让雒于仁免于一死。只不过死罪虽免,官位却难保。
后来,雒于仁被贬为了庶民,发配回老家陕西了事。
参考资料:
【《明史》、《酒色财气四箴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