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是一本记录春秋时齐国著名的外交家晏婴言行的书籍。
《晏子春秋》旧题为晏子所作,然不可靠,经后人研究,认为是出于战国时人的追记,或可信。今天分享其《内篇杂下》中的两个精彩片段:
晏子《晏子春秋·晏子使楚》
晏子使楚。楚人以晏子短,为小门于大门之侧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日:“使狗国者从狗门入,今臣使楚,不当从此门入。”傧者更道,使大门入。
见楚王。王曰:“齐无人耶?”晏子对曰:“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何为无人!”王曰:“然则何为使子?”晏子对曰:“齐命使,各有所主,其贤者使使贤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婴最不肖,故宜使楚矣。”
(二)晏子将使楚,楚王闻之,谓左右曰:“晏婴,齐之习辞者也。今方来,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对曰:“为其来也,臣请缚一人,过王而行,王曰,何为者也?对曰,齐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盗’”。
晏子至,楚王赐晏子酒,酒酣,吏二缚一人谐王。王曰:“缚者曷为者也?”对曰:“齐人也,坐盗,”王視晏子曰:“齐人固善盗乎?”晏子避席对曰:“闻闲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今民生长于齐不盗,入楚则盗,得无楚之水土使民善盗耶?”王笑曰:“圣人非所与熙也,寡人反取病馬。”
上看,这两个片段写得都很有特色。首先,其记事简练,在很有限的篇幅中写了晏子使楚时在三个外交场合的斗争,情节完整,内容丰富。
如其写晏子使楚时步入宫门一节,仅50余字,就将楚人存心取笑晏子身材矮小,故设小门延请,晏子随机应变,谈锋犀利以及楚人不得不让步的情节交代的起伏有致,前后经过十分完整。
与其不同的是,文章在写晏子回答楚王“齐无人邪”的一段对话时,至“晏子最不肖,故直使楚矣”便戛然而止,没有再接下去交待楚王的反应。
其次,在这样两个简短的片段中,人物的形象、内心活动却得到了非常生动的刻画,最突出的是“缚盗”一段。写酒宴交锋,真是形神皆备,栩栩如生。
其写到楚吏依照事先预定的计谋缚一人从楚王面前经过时,日“王视晏子曰”,一个视”字,将其满以为可以羞辱和难倒晏子的骄横神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其写“晏子避席对曰”,则使人想见晏婴从容不迫、义正辞严的举止仪态;至于最后“王笑曰”的“笑”字,更将楚王辱人及身的尴尬状况勾勒无余。
再次,这两个片段所记录的晏子的言辞,不仅表出了他作为外交家的过人的机敏,同时也显示出他的善于言辞,不失时机地反击对方的无礼。
如其曰齐国首都“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非常形象地形容了当时的繁华,同时又具有很高的概括力。
又如其说自已最不肖,故使楚,则是一种以退为攻的战术,直到将对方逼到最不愿处的境地。至于写晏子在对答“齐人固善盗乎”这样具有挑衅性的提问时,他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为喻,更是神来之思,它不仅借了比喻维护了自己国家的尊严,而且进一步得出“得无楚之水土使民善盗邪”的质问,把楚王弄得狼狈不堪。